秦祈冰

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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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曼春从明楼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对刚才的聊天内容其实也不大清楚了。只隐隐约约在她说要找明台的时候，明楼沉默地凝视了她好一会之后，跟她说后天可能能给她和明台安排一个时间，在过去他们经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隐隐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经由明楼安排的见面，总比汪曼春私下去请要方便许多，毕竟她的身份还摆在那里，于公于私都不大合适。

　　汪曼春还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被叫到特高科办公室，藤田芳政坐在桌子之后严厉地审视着她：“汪处长，听说最近反ZF分子会有一份很重要的情报要传出去，具体的时间地点还不清楚，你和梁处长一定要带着你们的人好好把这份情报拦截下来，知道吗？”

　　藤田芳政的中文也说得不大利索，生涩的日语中文腔刺激着汪曼春的耳膜，她低下头做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还在藤田说完之后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领会到精神。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如何以假乱真地瞒过日本人。

　　早晨汪曼春是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的，王天风的电话简短扼要地用摩尔斯电码打出了郭骑云明天任务的时间地点，但却没有说具体是谁。汪曼春知道，明天这一趟肯定是跑不掉的，心里隐隐期待可能是于曼丽。

　　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为难她又能伪装出一副尽力拦截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呢，汪曼春不知道。戏演好了，恐怕只会被责怪一个办事不力，但是倘若演不好，像汪曼春这样明显的偏袒行为，足够被定成“pan国zui”了。

　　已经出了军统那边的龙潭，无论如何汪曼春都不太想再踏入什么虎穴，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动脑是一件很让人心力交瘁的时候，而在这样的时候，汪曼春觉得自己想于曼丽了。

　　如果要去执行任务的话，大概是趟远路，少说也得好几天不在身边，汪曼春想着想着心里就不大是滋味，她在想，这么长时间不见，为什么于曼丽不来看看她。在心底暗暗生出小女儿家的幽怨心思的同时，汪曼春隐隐地感受到不安。

　　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总觉得只有亲眼看见于曼丽，把她拥到怀里，如以往一般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和微乱的鬓发，才能让这种感觉消去。可是，话又说回来，于曼丽究竟在哪里呢。她是不是并不想她，不然为什么不来看她呢。

　　汪曼春微眯起双眼看着外头明媚的阳光，惆怅之余也生出几分解脱的畅快之感，心底有个细微的声音在反复愉悦地告诉她：“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都结束，她们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了。”

　　可是，哪里又会这么轻易呢。

　　第二日，在送行的地点，于曼丽远远地站着，借几棵树的重叠遮掩住自己的身形。她看着明台和郭骑云彼此认真而庄重地敬着军礼，彼此嘴唇开合，却因为距离于曼丽听不真切。大概是说些送别的话吧，于曼丽心里想，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树荫处背光，她晃了晃手腕才勉强看清楚。

　　依时间看的话，郭骑云就要走了，于曼丽也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跟明台说会话。毕竟明日一行与其说是生死难料，不如说她已经下定决心，除了汪曼春之外，她都想道个别也都舍得去别离，至少这样就不亏欠了。

　　至于汪曼春，无论如何，于曼丽觉得自己都是要还不清了。她的计划明台还不知道，王天风和明楼应该也瞒住了明台没有告诉他计划实际上有两份的事，她和明台还是意义上的生死搭档，这一遭倒恐怕真是要隔了生死了。

　　于曼丽其实很庆幸明台对改后的计划一无所知，毕竟这样他的危险也少去许多，她的行动也会少许多阻力，毕竟她相信倘若明台知晓，十有八九一定会来阻拦她。

　　郭骑云就要离开，于曼丽看着时间差不多，把手放下就要上前去叫住明台，突然传来几声突兀的枪响，明台和郭骑云也好，躲在远处的于曼丽也好，很快都神色一变。

　　于曼丽把自己往树荫处埋得更深，心下不安地向枪声来处张望，她却后悔自己今日来了这里，原本准备晚些偷偷去看望的人此时正一身飒爽军装，眉头紧锁地带着一批76号的爪牙，往这边靠近。于曼丽觉得自己几乎要不能呼吸，郭骑云和明台双拳难敌四手，恐怕要吃亏。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汪曼春要出现在这里，于曼丽心里第一下跳出的念头不是明台和郭骑云的安危，而是她担心汪曼春会不会受伤。

　　于曼丽的心从最初的惊跳缓和下来的时候，才开始细细思考汪曼春的出现代表着什么，且不说她相信汪曼春不会骗自己，单就论她这几日都没有见过汪曼春不可能告诉她会面的事。再说，看汪曼春的样子，虽然神情冷艳严肃，但动作却是刻意放慢的，她无比了解汪曼春，知道她现在那双鲜艳美丽的嘴唇开闭间吐出的话语应该是“不要打草惊蛇”。

　　与其说是抓捕，不如像是警告，那几声枪响是在提醒明台和郭骑云快走。想到这里，于曼丽心定下来，手扶着树干，小心隐藏自己的同时谨慎探身出去，目光近乎贪婪地跟随着汪曼春的身影。尽管才几天没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瘦了。

　　于曼丽其实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看见过工作状态的汪曼春，上一次看见大概还是她们第三次遇见的时候，酒店里，她和明台在小心戒备的汪曼春眼前配合着远处的郭骑云一起完成了刺杀任务。汪曼春当时的猜忌试探、勃然愤怒以及她被自己试探时的无故脸红，于曼丽现在都还记得。

　　印象很深刻，像是发生在昨天，却又像过去很久了。

　　当时的汪曼春跟现在也没有办法比，在下属面前，汪曼春自带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虽无言语，眉眼之间尽显凌厉骄傲。于曼丽其实无比痴迷这样的她，不似在她面前那样的拘谨温柔，真真正正一朵带着刺的血色玫瑰。

　　汪曼春其实觉得有人在看她，她狐疑地四周望了望，于曼丽藏得很好，所以她只当是自己想多。上一次觉得自己思念过度出了幻觉还是那次被xia药之后被明楼带着回去汪公馆的时候，那一次汪曼春的感觉并没有错，这一次其实她的直觉也没有错，于曼丽确实离她很近。但是，第二次的，汪曼春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

　　大概因为汪曼春的刻意放水，一群人来势汹汹地赶到的时候，明台和郭骑云早已经安然逃开。地上只留下被踩乱的几丛杂草，汪曼春皱着眉头盯了一会四周，这时候恰有手下谄媚地说：“汪处，没跑远，要不哥几个带人去搜搜？”

　　他声音不大但也不轻，于曼丽大概听了一遍，心头一跳，她不想在这里和汪曼春对上，她一边不舍地看着汪曼春，一边计划着自己脱逃而不惊动他们的可能性。

　　汪曼春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但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更何况她本身也是来走个过场，回去只需要尽心尽力地表达自己失职的愧疚就好了，所以她当机立断地出声制止：“你当反ZF分子傻吗？已经走了会不想办法隐藏好等你去抓，你这个脑子也好意思说和我做事？”

　　听着汪曼春不留情面地骂人，于曼丽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她看着汪曼春眉目间尽带嫌弃之意，这是对着她的时候从来不会有的神情，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虽然没有能和明台告别，但是于曼丽又十分庆幸自己今天来到了这里，毕竟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汪曼春。

　　汪曼春带着人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有意无意往于曼丽藏身的地方扫，于曼丽笃定这个位置得天独厚，汪曼春发现不了自己，可阴影中冷不防被她视线扫到的时候，于曼丽还是紧张得呼吸几要停止，但是害怕归害怕，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汪曼春恰好从眼前走过的时候，于曼丽听着她咕哝了一句：“真是太想她了，郭骑云已经走了，怎么就会觉得今天她会来这里呢。”因为和下属隔了有一段距离，汪曼春声音又很轻她以为只有自己听见，却不想被于曼丽听得清晰。

　　于曼丽的心里觉得有些疼，她想跳出去告诉汪曼春她确实在这里，她想伸手去抚平她眉心的微蹙，但她不能。于曼丽的手抓在树干上，指甲陷进坚硬的树皮里，克制住自己叫出声的冲动，目光痴迷又强烈不舍地看着汪曼春离开。

　　当那个高挑瘦削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的时候，于曼丽再抓不住树干，双腿脱力般跪倒在地上，膝盖透过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大地的不平，摩擦得生疼，却抵不过心里的疼痛。她知道，她和她爱的人，大概就要这样擦肩而过了。

　　不，甚至算不上擦肩，爱是想触碰却又伸回手，她无法碰触她，只能以深情眼神作唇舌，自她身上细细吻过，却不能靠近。如果可以的话，于曼丽希望从一开始，她和汪曼春就能互相错过，做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是啊，于曼丽确实做好了准备，但她开始后悔。她确实没有料错，她不能去见汪曼春，因为她会舍不得走，只一眼便如此难以割舍，更别提缠绵缱绻过后了。如果可以的话，于曼丽也就希望汪曼春能如现在一样的，被深深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地做她声色俱厉的汪大处长。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一旦发生过后，就由不得她不知悉。于曼丽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也无能为力，毕竟难以两全。

　　王天风没有去给郭骑云送行，此时他坐在提前订好的酒店里，面前站了一个人，他看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高大背影，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倒不想这儿的水土这么好，你看上去倒比曾经胖了些。”

　　“岁月不留情啊。”明楼悠悠感慨一声，双手背在背后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天风，却占不到丝毫优势。王天风坐下的时候身子也挺得笔直，颇有军人风范。这时面上神色极其平淡，看明楼的样子一如当年。

　　“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变。”明楼感慨一声，王天风顺势说了一句“彼此彼此”。“好了，不是来叙旧的，这次的计划你怎么看？”王天风直接切入主题。

　　明楼是个含蓄的人，但他已经习惯王天风直来直往的性格，答道：“我答应了于曼丽要护汪曼春周全。”“正巧，我也答应了汪曼春。”明楼一皱眉：“你也知道？”“比你更早。”

　　“你怎么看？”明楼似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命运无常，何以谈情。”王天风回他一句，言语之间倒是没有任何对两个女人相恋的轻视之感。

　　于他而言，虽然曾经不喜于曼丽，但毕竟也是付出过心血的学生，如今见她放下过往，有了新的看起来幸福的生活，自然无法苛求。至于汪曼春，虽然阵营不同，但他有感于汪曼春来找他时对于曼丽的处处维护以及坚定决绝的感情，加上她自愿收手并伏低做小地认罪，王天风倒是难严厉起来。

　　“你倒也是性情中人。”明楼笑道，他猜出了王天风的想法。王天风轻抬眼皮看他一眼道：“你答应也总不可能只是因为你那点愧疚之心吧。”王天风果然是王天风，一句话让明楼抿紧了唇。

　　确实，他能答应于曼丽一方面是出自对汪曼春的某些愧疚情意，但其实他也被于曼丽那种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打动。他无法去拒绝这样一个执着的为爱奉献一切的女人，所以他思考过后，疲累交加地松了口。

　　某种程度来说，他和王天风彼此彼此。眼下明楼和王天风对视一眼，俱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王天风问：“你会怎么做？”

　　“曼春之前问我明台，我跟她约了明天在一个地方见面，明天就是于曼丽走的日子吧？”明楼说，“76号的人会得到消息，然后去拦那份情报。”说到这里，明楼停了下来，看着王天风。

　　“于曼丽那份情报给了日本人，汪曼春就会被以‘pan国zui’收监，到时候就是你出手帮她的时候了，对吧？”王天风淡淡地说，接着看了一眼面露忧色的明楼，“你就没有考虑过，汪曼春不会接受？”

　　明楼神色中的担忧正是因为这个，多少能感受到于曼丽与汪曼春之间的感情，明楼怕汪曼春知悉一切之后的歇斯底里，按他了解的汪曼春来说，他不敢想象她会爆发出怎样的决然悲怆。

　　王天风看出明楼的隐忧，叹了一口气说：“她会的，安排得精细一点吧，尽量不要暴露了，军统那边伪造一个她死了的假象，报上她戴罪立功的事情，多少就能过去了。我们能帮的，也只是到这里了。”

　　明楼皱了皱眉，王天风读出他神色中的不忍，压住内心的情绪淡然道：“她自己选了一条死路，尽力做好身后事，也算是成全了。”王天风又要摸摸出席一次自己学生的葬礼，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让他最难过的一次。

　　从前那么多人，或死于前线冲锋，或死于幕后大意，于曼丽这般以自己的死去换另一人生的倒是第一次，况且，她也算他最骄傲的学生。

　　说到学生，王天风看了一眼兀自思索的明楼，话中带话地说：“你倒是，不声不响地，把明台摘了个干净。”

　　明楼深深地看了王天风一眼，摇了摇头说：“明台只是个约她出来的借口，你以为，明天明台就不会去么？做戏，自然要做全。”王天风未有惊异，只是笑了一声说：“果然，你也是个和我相差无几的疯子，你就不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姐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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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这两天结文，之后弄番外……出本什么的我会过几天去问一下，最近有点忙。：）

感谢大家的喜欢，也很感谢能陪伴你们这么久，希望不太虐。

也希望没有太大的问题，结尾在收线，不知道能不能收出一个好看的结尾来，能力有限，文笔粗浅，如果有不好的地方还请原谅。

然后想说一句，虽然确实在日常哭穷，但是你们自己的钱自己收好，不用给我的，LOFTER没有这个功能，但是JJ的我了解了一下你们扔雷百分之五十才是我的，那我拿到的这么少，还不如不要给。

真正喜欢的给我留评论就好，或者去关注我微博给我发私信都成，不一定会回但基本上有时间都会看的。我确实爱钱，但是也很心疼你们的钱，不希望大家被坑了。：）我爱你们。